一碗甜糟
曹小军
每到夏天,我总会做上一些甜糟来吃。今年也是如此。
我从小就喜欢吃甜糟,喜欢那甜里透着的淡淡的酒香。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吧,父亲一生很喜欢酒,也很能喝酒。但是,父亲不贪酒。自然,父亲也很喜欢吃甜糟。
今天,我又将锅里的剩饭拿来做了糟。
其实,做甜酒糟的程序很简单,待新煮的饭八成凉了过后,再拌入甜酒曲粉,放置发酵二十四个小时,便可闻到迷人的酒香味,舔之甚甜。然后再加入准备好的凉开水,添些冰糖,再静置半天许继续发酵,便成了正宗甜糟。现在生活条件好,家里都有冰箱,再放在冰箱里冷藏后,口味更佳。
在我小时候,酿甜糟的粬都是民间自制的,其配方都是田间地头采来的草药加入米粉蒸煮经发酵搓团成形晒干后,拿到周边村子上叫买。当然,这种制粬配方技术很少有人懂得。但我只晓得当时的粬里面拌有甘草,用来增加甜度。也有老师傅出问题的时候,因粬制得不好,而做不成甜糟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那时候,母亲也总是会可惜了那一碗米饭,待卖粬的下次来村上再与其更换。
那时候,乡村里隔三差五的上门叫卖甜糟粬的很多,也基本上总是那几个老人,或拷一个白布袋子或挎一个小竹篾篓子,也都用一块破旧的白布包裹着几十个或圆或方的粬粑,跟汤圆般大小,卖毛吧钱一个。一般娘总要问一个粬粑可以拌几个随常吃饭碗的饭,时间长了,买多了次数,娘也懒得问了,手法上也基本有个定数。
缘于父亲喜欢吃甜糟,一到暑天,娘也总会做一些,但每次做得也不多,试着如果买的粬好,娘也会一次拌个两三碗米饭,装在家里的瓷器坛里,再用棉衣包裹着,放在衣柜里,待它发酵好后再加些水,偶尔也见娘会放上几块冰糖,但一般很少放糖,因为粬里面有干的甘草。小时候我嘴馋,还不及糟完全成熟,我便会偷偷地舀点其中的水来喝,等娘晓得后,娘也总是说我是"烧粑不等热"。
娘很体贴父亲。这一点,在我村上是无人不晓的。中午或傍晚,父亲从地里干活回来,娘总会首先给父亲盛一碗糟水,并顺便递上一把老蒲扇,让父亲先歇歇。父亲也会要我娘吃点,娘也总是说,又不是吃人参。或者是骗父亲说刚刚吃过了。父亲也只好朝她笑笑,你不吃就算了。其实,娘也很喜欢吃糟。只是因为那时候的粮食紧张,娘也不舍得吃。
如今,时过境迁,生活条件好了,甜糟粬质量很好,也便宜。几碗米饭也早已不是一个什么事,我也经常买粬来做甜糟来解暑,每次都会吃上一碗,那份香甜与凉爽是无可比拟的,在我心里,胜过了吃时令水果。每次吃甜糟,我也经常默念或与妻子唠叨,要是父母还在,那就好了。 思念,永远是那么醇甜。醇得象酒,甜得象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