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忆,淡淡的忧
——评菀茹的《野草横生 消失的村庄 之一》
万里江山一秀才
野草——不就是那些“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只是在乡间路边“占道为市”、在田垅沟壑“争夺地盘”,人不料理、狗不答理、自生自灭、自灭自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杂草么——有啥好写的?
旧时,无官职者在皇上和官员面前自称“草民”,以示地位卑微;而今一些网民则戏称自己是“草根”,虽也有点这个意思,但调侃的味道却更浓些。
然而,就是这个没观赏价值、无营养价值、舅舅不爱、姥姥不疼、上不得台面、摆不进花圃、谁也没把它当回事儿的野草,有时却能进入文人的视野,会出现在文人的作品中。
古代写野草最著名的当属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名诗!
而现代最著名的则是鲁迅先生,他唯一的一部散文诗集就命名为《野草》,不过迅翁在这本书的《题辞》中提到“野草”,并未费劲儿实写,也只是拿它作一个比喻、一种象征、一份寄托,只是到末尾才用“去罢,野草,连着我的题辞”这么一句话来作结,让如今的不太了解当时历史情况的大学生也未必揣摸得透其中的难测高深的含义。
迅翁说:“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个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又说“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我希望这野草的朽腐,火速到来”。
可见他老人家对野草的爱恨之深、情感之杂!
那么,现在的人,有谁还会乐意费时间,来写这些被名花奇卉的光环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野草呢?
——有!
此人不是大作家、大名人,而只是一个名不见大经传、只是偶见小经传的小女人,就是这位叫做菀茹的小同志!
哇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那么,菀茹怎么会想到要写野草?她写野草所为何来?她写野草时又有着怎样的眼光和情感呢?
亲们,别急,悠着点儿。
一开始她就抛出了第一个悬念:文章名字就叫“野草横生”,顾名思义,似乎她对这些乱七八糟“横生”的玩艺儿好象也并没什么好感。既然没好感,那你小丫头跑来写它作什?
然而,她接着又扔出了第二个悬念:用“消失的村庄”来作文章副标题,而且还是“之一”!难不成她还要“之二”、“之三”地没完没了地NNN下去幺?难不成是那些野草们吞没了村庄?亦或是秋去冬来野草们枯死了,然后谁谁谁突然放了“冬天里的一把火”将村庄们给烧没了?弄得俺好奇心顿炽,一时兴起,便要跟在她小丫的身后去瞧个究竟!
然而然而,还没等到俺瞧出啥子“究竟”,她却又接着用力甩出了第三个悬念:在正文的第一句话就说:“野草,我曾知道你的忧伤,我自爱着你,但,用的却是另一种爱的方式”。
好吧好吧,你只管爱它们好了,哪怕你用自个儿的“另一种方式”去爱,俺不管,俺只想瞧瞧你究竟是怎么个爱法儿?只要能够满足俺这点儿好奇心就足够了!
谁知,她小人家突然又来了一个“脑筋急转弯”:一句“记忆里”这三个字,就硬是把俺拖进了她的那个“遥远的地方”——原来,她“家里养有很多可爱的动物们,两只羊,三头牛”——嗨,一下子就整出了五只爱吃草的家伙们!
十二生肖里,只有牛、兔、马、羊这四种东东是最爱吃嫩草的,不知她是哪种属相?难不成属牛或羊或马或兔么?不管她!
牛羊们的吃草,无非是两种情形:一种是散放,让它们自个儿到处遛达、自由自在地吃;另一种是圈养,人们割回野草来喂它们——诶哟喂,牛羊吃草、人割草,这与你小丫头的“爱野草”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我突然很讨厌自己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都是些什么玩艺儿呀?但俺不能总这样一直“跑马溜溜的山上”吧?那俺就神兮归来、魂兮归来、思兮归来,好好掰扯掰扯一下,尽量不让读者朋友大失所望!
一、牛羊吃草的快乐
牛羊们吃草快乐么?不知道。
俺非牛羊,焉知牛羊吃草之快乐?
俺非草,焉知草被牛羊吃之不快乐?
然而,“小院子里每到黄昏都是热闹非凡,小羊在焦躁地走来走去,等着主人用青草把它们喂饱,被栓在门前大榆树下的黄牛们,瞅着夕阳的方向哞哞地叫着。每当这时,妈妈就会催促着我把白日里我辛辛苦苦割的野草拿来慷慨地撒给那些饥饿的嘴巴们”!
牛羊们都是生命,它们都有自己的感觉,饿了没草吃,肯定难受;肌肠辘辘时,忽然面前有了一把青草,以秀才的揣测,牛羊们肯定是乐得屁颠屁颠儿的!被豢养圈养的牛羊们在生命终结前,饿了只要有草吃,就会快乐!而不象人类这样,会有不少的乐事愁事麻烦事、忧心伤心挠心事。
人心复杂,复杂就不快乐!
牛羊简单,简单才快乐!
人啊,何尝不是如此?
二、儿时割草的快乐
“割草的时候,夕阳还没完全落山,夏日的燥热还残存在大地上。每人提着一个柳条筐,弯腰寻觅在有草的地方。每当一个人发现一大片野草时,就一阵欢呼:快来呀,这里有好多草呢!声音里透着如发现宝藏一样的喜悦与自豪,对,那应该是一种分享的幸福。于是乎,我们就你推我攘地争抢着,嬉闹着,蜂拥而至。有的人,甚至倒在草地上打几个滚儿,随手抓一把草,然后扬起,疯累了,我们就一起躺在草地上,嘴里嚼着从草堆里抽出的顶上有三五个芦苇絮一样的茎儿,闭着眼,在嘴里吸允着草汁,那里有一种涩,一种甜,还和着一股清新的味儿。我们嚼累了,会把手指微微张开,蒙在双眼上,然后就对着太阳光线,眼睛一眨不眨,仔细观察着双手渐渐变成透明的红色了。割草的快乐,在五彩光线的照耀下,是多么的美丽与耀眼啊。”
这一段描写够精彩的吧?饶是秀才削尖脑袋也插不进一个字!即使有过这种生活经历的人,怕是也难写得出如此生动——所以,秀才就把菀茹的这段文字照搬在这儿了!
亲们:怎么样?
三、野草存在的价值
野草究竟有没有价值——这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一般来说,那些叫不出名儿、上不了台面儿的野草们,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价值,但菀茹偏偏不信那个邪,偏偏要说“野草也自有它存在的价值”!
也是!
其实,十年前秀才就写过:“装点世界、美化人生的,有蓝天白云,有青山碧水,有红花绿叶,有参天大树;更有那满山遍野、村村寨寨、角角落落、随遇而生、随遇而守、随遇而安的平凡弱小、柔韧不屈的小草(可惜不记得是写于哪篇文章了)!”
菀茹也用自己的文字证明了野草的价值:
一是观赏性,点缀着荒蛮的黄土地,展现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广袤豪放(城市绿化,最早是把山乡里的树木移栽过来,美了城市,富了农民,秃了山村;后来大兴植树造林,人工培植花草树木,就补齐了环境保护这块短板,我们从来就不缺有眼光的政治家、官员、专家和民间高人)。
二是实用性,充实了马牛羊们的胃,让它们不需要任何计划生育地繁衍后代,使食货们大饱口腹,口腹之乐,乐此不疲,同时也阻止了水土流失和沙漠化的进程,减少了雾霾对人们的伤害,让山岭更青、乡村更绿、人心更畅。
三是情感性,让小儿割草的欢乐伴随“野火烧不尽”的野草一起成长;让儿时的美好记忆能进入青年、中年、壮年、老年、暮年时的梦乡;让家园的梦、梦中的家园,滋润着、激励着人们奋进的一生。
四是文学性,给文人墨客扩充了吟咏的范围。不多说了。
可见,菀茹与秀才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当然,菀茹说得更生动、更具体、更细腻、更婉约。
四、即将消失的村庄
儿时的乡村生活是快乐的,快乐的时光是值得留恋的,值得留恋的事物是美好的,美好的事物是不舍得抛弃的!
然而,随着城镇化建设的快速推进,随着道路、桥梁、高楼的超常规发展,以及城乡差别的扩大、农村人口向经济发达的地区迁移,不少乡村不可避免地将会逐渐消失!那些先后走出乡村、已经在城市工作生活了多年的许多人,他们的根、他们的老屋,将会随着村庄的消失而消失,他们儿时的快乐也都会随着村庄的消失而消失!
可见,失去了的东西才是美好的,美好的东西又往往是值得珍惜的,美好的东西一旦失去就更是值得人们留恋的!
留恋,是一份深情的感觉,是一段甜美的回忆,是一层梦莹魂绕的伤怀,是一股“痛并快乐着”的隐痛,是一种“欲说还休、欲进不得、欲罢不能、欲退不甘”的无奈。
现在城里的孩子很少去过乡村,即便去,也只是参观“新农村”,旅游的意味更浓些。至于“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劝诫,似乎仍躺在教科书的文字里,而没有融于学生们的生活习惯中;而“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干过农活下过田的,大多不知道,没干过农活没下过田的,就更不知道了!我是十七八岁在农村劳动时读到冯梦龙的《警世通言-庄子休鼓盆成大道》才知道的(写到这里,我特意找出核实,无误,方可不误人误己)。
多年前,我的同事曾对市区小学生情况作过一次调查,三四年级的孩子,问“粮食是从哪来的”,有的居然说“是粮站买来的”,或说“是米缸里长出来的”(幸好只是极少数的孩子)。
可见脱离实际有多么可怕!
更可见毛伟人揭示的“实践出真知”的真理有多么正确!
作者家乡的村庄的即将消失,只不过是社会和经济发展的一个瞬间、一个节点、一个局部、一个转折,甚至是一个新的起点!
我们需要的是可持续的良性发展,而不是断子绝孙式的破坏毁灭!
人生苦短,前路悠长。
人生需要梦想、需要理想、需要信仰、需要精神、需要奋斗、需要前进!
人,也需要乡情、乡思、乡音(借用我市著名剧作家王一民先生的三部电影剧本之名)!
没有这些,若只看到、只渴求物质的东西,人就变成了物质的奴隶,而不是精神的主人!
可见农村、文化、传统、精神的传承有多么重要!
总之,以快乐衬忧伤,以轻松衬沉重,以婉叹衬期盼,是该文的底色与特色。
文章只是触发怀想的媒介,所以我从不肯“为写作而写作”;网络平台只是借以传递信息、抒发某种情感的工具,所以应当宣传和弘扬健康积极的内容。尽管我很想把这篇文章写得短些、再短些,但阅历和现实总让我如梗在喉,不得不将自己的感觉感受感怀感悟一吐为快!当然,正确与否,需要他人和历史来鉴定。
我且引用2018年10月习近平同志在广东考察时的一段话来作结:“城市规划和建设要高度重视历史文化保护,不急功近利,不大拆大建。要突出地方特色,注重人居环境改善,更多采用微改造这种‘绣花’功夫,注重文明传承、文化延续,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
他讲到了根子上了!
这些年的城乡建设,成绩很大,弊端不小,想让某些官员的“政绩冲动”刹车,想让重利轻义的开发商们“良心发现”,还是得让制度把关,得让人民监督到位——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附原文:
野草横生
(消失的村庄 之一)
菀 茹
野草,我曾知道你的忧伤,我自爱着你,但用的却是另一种爱的方式。
记忆里,家里养有很多可爱的动物们,两只羊,三头牛。小院子里每到黄昏都是热闹非凡,小羊在焦躁地走来走去,等着主人用青草把它们喂饱,被栓在门前大榆树下的黄牛们,瞅着夕阳的方向哞哞地叫着。每当这时,妈妈就会催促着我把白日里我辛辛苦苦割的野草拿来慷慨地撒给那些饥饿的嘴巴们。
而,这个割草的光荣任务,会交给放学回来的我,最初的时候,我就会和伙伴们三五成群地去路边的沟畔或麦田里一边寻觅快乐一边割野草。
割草的时候,夕阳还没完全落山,夏日的燥热还残存在大地上。每人提着一个柳条筐,弯腰寻觅在有草的地方。每当一个人发现一大片野草时,就一阵欢呼:快来呀,这里有好多草呢!声音里透着如发现宝藏一样的喜悦与自豪,对,那应该是一种分享的幸福。于是乎,我们就你推我攘地争抢着,嬉闹着,蜂拥而至。有的人,甚至倒在草地上打几个滚儿,随手抓一把草,然后扬起,疯累了,我们就一起躺在草地上,嘴里嚼着从草堆里抽出的顶上有三五个芦苇絮一样的茎儿,闭着眼,在嘴里吸允着草汁,那里有一种涩,一种甜,还和着一股清新的味儿。我们嚼累了,会把手指微微张开,蒙在双眼上,然后就对着太阳光线,眼睛一眨不眨,仔细观察着双手渐渐变成透明的红色了。
割草的快乐,在五彩光线的照耀下,是多么的美丽与耀眼啊。
可是,当我们伴着袅袅的炊烟,提溜着还没有盖住筐底的几撮儿野草兴冲冲回家时,看着疲惫的母亲和那些饥饿的嘴巴,我低下了头。而母亲呢,并不责怪我,只瞥了我一眼,什么也不说,就挎着筐自顾自上田地去了。贪玩的我看着母亲的背影在被夕阳拖成一条长长的影子,我就会懂事地跟在后面,再次随着母亲去那些野草疯长的地方了。
如此这般后,我把割草当成了我每天放学必做的一件事。我知道,那些野草如果不被人割去,也会被人在田间拔下扔掉,或在沟畔被人点一把火烧成灰烬。
野草也自有它存在的价值,而不足以构成农人厌弃的资本。如今除草剂一打,田地里再也没有那些疯长的野草了,所以也只有在被人废弃的荒地里,才会发现成片的野草了。
野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有着更多无人知晓的名,却充实着动物们的胃,但让母亲多了一份疲惫;野草,点缀着荒蛮的黄土地,却让儿时的记忆因为野草而成长不已。
“离恨恰如草,更行更远还生。”“王孙游兮不归,芳草生兮萋萋。”我爱着这样的诗句,因为每一句诗行里,都注满了深深的羁旅之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在故乡的原野之上,是那样的生生不息,无限的蔓延着。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当我回到故乡的时候,眼前是“城春草木深”的景象。我知道,那片即将消失的村庄,总会有一天离我而去,这是时代发展进步的必然,我不知道这样的村庄改造,对于世世辈辈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是一种喜剧,还是一种悲剧。当我们将土地解放出来的时候,当我们居住的房屋越来越高的时候,我多么希望那些被我舍弃的土地上,长满的不是荒草,而是一片绿油油的希望啊。
我真的不希望,野草会霸道地侵占完我所有的村庄记忆,真的希望,我们仰望一层层加高的楼房时,不忘记那些生长在根下的野草们。因为,它们,才是村庄最最忠诚的守候者和眷恋者。
注:
本文于2016年3月中旬只写了50%就撂下了;
三年后的2019年9月中旬又写了25%,又撂下了。
现补写出最后的25%即第四部分,终于整完了全文——前后相隔八年!
《纸上流年》八年前就与我有过交往,现先将此文发给他们,待其刊载后,再贴在我的《尚庐山》帐号上。
秀才没事找罪受有限无责任没集团公司
2019 年9月26日 20:06初写
2024 年5月31日 22:52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