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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大雨,偶尔放晴,倏忽间,天就热起来了。芒种一过,意味着时序已经从初夏,步入了仲夏。立夏后非阴即雨,天气一直是凉爽的。有雨的时候,雨势也不大,犹如江南的梅雨天。池里的睡莲,岸边的忘忧草,都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夏果已经上市了。‍樱桃‍,杨梅,荔枝,枇杷,蜜桃,李子,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南方夏季水果虽多,只要蜜桃一上市,就惊艳全场。桃花漂亮,结出来的蜜桃也漂亮。它有温柔姣好的容貌,粉嫩又华丽的肤色,还有性感的身材,咬一口,汁水甘甜,又细腻无渣。没有什么水果能比水蜜桃更让我喜欢的了。它一登场,再酷热的炎夏,便都可原谅了。 晨曦中走进村庄,笼在烟云与朝露之间,水气泱泱的,满目清凉。草丛里啁啾作歌的虫儿,田里鸣叫的青蛙,它们一夜未睡,仍以不歇的天籁之音去唤醒刚种下的秧苗。依依「墟里烟」在晨辉下就像一个个浓墨重彩的惊叹号,提醒农人繁忙的一天开始了。 农家女主人一早没歇气。做完早饭,还得烧了一大锅子茶水,倒入大鼻壶放凉,留待晌午田间干活解渴。之后,还得煮猪潲,提一大桶,在猪栏前敲着铁瓢,“喏喏喏”地逗唤着。懒猪们就从睡梦中醒来,霍地奔到石槽边,引颈看猪食倒槽里,又是一通好吃好喝。最后开了栅栏,把鸡从鸡筹里放了,撒一大把谷,鸡们就尖了喙子在地上琢来琢去的。树上的麻雀也不怕人,下了地,杂在鸡里同食。 山间的云朵依旧缱绻,晨光在注满水的稻田中变幻。踏入灿村的人们都喜欢驻足这样的美景。 去到菜市场,又是另一番景象,见一个农妇,挑了一担菜,格外水灵。蓝里的菜在她那有些粗糙的双手细心地摆弄下,整整齐齐。丝瓜蒂上戴了朵花,只此青绿细长的身子就像是人群中的瘦高个。黄瓜身上长满小刺,青嫩青嫩的,生吃肯定比做菜好。辣椒看似青青,一入口便感受到它的火辣,完全不是大棚里的辣椒可比。西红柿不像菜贩的红艳,却更像土里才摘的。 仲夏当昼的日头炕人。孩童时代,还没有家用空调避暑,记忆中的最好的天然空调就是点将台鼓楼洞。那时,人与人总是靠得很近。特别是炎热的夏,人们三五成群,摇着蒲扇,聚在这里纳凉。讲一些东家的长、西家的短,讲一些久远时期的神话,还有周瑜、朱元璋与鄱阳湖的故事。这里每个人都好似变成了一个博学的才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说,无所不知。即便是闲话家常,也能唠出历史的质感。那时闷热难耐的夏日,因为有了这些故事,似乎也变得有些清凉。 不期相遇的暴雨也总在夏至前后出现,看着南门河的水越来越浑浊,从上游漂来一些白泡沫、柴草垛,又或泡得发胀的死狗死猪。大家都开始奔走相告“涨水了,发大水了”。以前与南门河连着的冰玉涧每年都要被大水光临,汛期一来,下游的洼地总得进一两次水。对大人来说这是件愁事,涨水了,要搬家,水退了,又要搬回来,还得消毒,清除泥渍。 那时学校在挨着河边的一个崖上,下一个坡,过一个洼地,再上坡。一涨水,老师清早就穿着齐膝的长筒套鞋站在坡口候着学生,来一个背一个,一早晨不知要趟多少次水。中午又得来返两趟,下午还得一趟。我不记得我当时想没想过老师背得动不,可能没想过,小孩子总以为大人有使不完的劲,也以为大人什么都不怕。
水再大一点,就有条小划子船,一个男子持篙,使劲撑一下,就到岸了。坐了船去读书,总感觉不一样,好象多了不起了,也觉得自己重要,有专门的船为自己摆渡。虽然只坐两分钟,但一天里就想着放学再上学,好象来学校就为着坐船。水再涨一点,就可以不来上学了。这于孩子是意料外的美事,在家自由自在地玩,坐船也不想了。 河边长大的孩子没有不玩水的,水里晒一天太阳,当得岸上十天。一个个晒得如铁乌龟,黑是黑,却如丝绸般水光溜滑。不过,玩水是被大人是禁止的,总会有大人恫吓,河里有河佬鬼拖脚。我的臆想中,河佬鬼应是女性,湿淋淋水滴滴,头发又拖得老长,遮了面容,走起路来森森细细地飘。每年河边总有几个人会被河佬鬼拖走,且河佬鬼更喜欢孩子,故在当地常用”河佬崽“来训斥不听话的小孩。有段时间夜里,时常会被梦魇住,总在水中沉浮,与水鬼捕斗。她会随时扯我的脚,挟着我远离尘世。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凡有水的地方都绕着走,却不敢与人诉说对鬼的恐惧。 作者:醉石 来源:归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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