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表白母亲】您陪我长大，我陪您变老

星晴星晴1 · 发表于 2021-5-5 12:3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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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记忆开始，妈妈就一直是微胖的中年妇女形象，好象从未年轻过。她很强势，在家里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我们都戏称她为“慈禧太后”。

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做了房子，经济比较拮据，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总是说自己身体很好，吃这些是浪费。而爸爸瘦，我和妹妹要长身体，于是全摆在我们面前，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爸爸喜欢和朋友聚，我们喜欢看书，她总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如今想来，在有限的经费中挤出这些钱，妈妈花了多少心思啊。家里的大部分事都是她默默地做，我们父女三人常常边看电视边等吃饭，一直持续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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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她对我很严厉，我有点怕她。可能我一直很听话，很少忤逆她，她唯独很少指责我，可我觉得母女间总透着几分客气，有点疏离。妹妹常常和她吵吵闹闹，感情反而更显亲密。

我一直不曾了解她，去年年底，爸爸因病去世，妈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我陪她的时间才多了起来。有一次我开车送妈妈回乡下老家，整理东西时在一本泛黄的相册中看到了两张老照片，一张是七八十年代常见的艺术照，两个一模一样的头戴面纱的年轻女子，相对而视。脸若银盆，眼如星辰，眉毛又细又长，唇间一抹温柔的微笑，婉约端庄，像极了那个年代的明星。另一张是爸爸和妈妈的合影，爸爸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妈妈娇美如花，一脸幸福，甚是般配。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妈妈接过来痴痴地看着，憔悴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还是我跟你爸谈恋爱时候拍的。”

原来在她还不是妈妈的时候，也曾经温柔而美丽。妈妈告诉我，她曾经是老三届的高中生，在那个年代，能读高中很了不起。外公是知识分子，因成分问题从九江下放到星子县的乡下，但我妈妈兄弟姐妹个个都读到了高中毕业。在班上，天生丽质的她是当之无愧的班花。她形象好，又能歌善舞，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妈妈说当年差点就招去了文工团，只是因为成分不好而没去成。说到这里，妈妈的脸上透着一丝红晕。她说：“那时候的我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好多男孩子明里暗里追求我呢！”后来高中毕业，外公的问题平反了，还进了食品公司当了领导，妈妈也进入了食品公司上班，那时候可是非常好的单位。“那你为什么选择了爸爸呢？”我好奇地问。“因为你爸爸帅，而且浪漫。”妈妈的脸红扑扑的，眼里透着夺目的光彩。许是回忆起和爸爸恋爱的时光。爸爸是乡下孩子，也没读多少书，家里条件也一般，能娶当时又漂亮又有工作的妈妈让大家颇觉意外。妈妈笑着说：“第一眼看到你爸爸是在一个厂里，他迎面走来，我当时就觉得那个小伙子怎么那么精神，长得那么好，高高瘦瘦，身板挺直，衣服也穿得异常妥帖。”原来父母爱情始于一见钟情这样浪漫的桥段啊！妈妈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仿佛年轻了许多。她微笑着说：“那时候你爸爸积攒起好几个月工资，买了一辆自行车。在那个年代，自行车也算奢侈品。下班后他每天骑着自行车等我，然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载着我回家。周末，他带我看电影，还骑着车带我去观音桥、秀峰、白鹿洞书院等大大小小的景点游玩。我记得有一次他带我去爬庐山，当我们从太乙村爬上含鄱口，看着山中云雾缭绕，山下一览无余的美景，那一刻，我觉得他就是我今生要寻找的人。”妈妈用手抚摸着这张照片，笑着说：“拍这张照片是1979年，那时候他正在追求我。你爸爸非要拉着我去照相馆拍照，他和我分别拍了一张。你爸爸长得好，他那张照片被老板放在照相馆里当宣传呢，所以这两张照片老板都免费送给了我。”她脸上透着得意之色。“那时候的爱情比现在更纯粹，喜欢就嫁了，不喜欢再好的条件也不嫁。”只是再浪漫的爱情也要落实到吃饭穿衣。父亲是性情中人，喜欢结交朋友，喝起酒来不醉不归。妹妹出生刚赶上计划生育，又是罚钱又是降工资。而爸爸不问俗事，她就成了“管家婆”。后来她和爸爸相继下岗，爸爸开始做生意。他为人过于随和，对朋友特别仗义，对开厂来说实在不太适合。妈妈以前在单位就是出纳，所以她就去了爸爸厂里帮忙，厂里事多且杂，需要泼辣而精明的管理者。在爸爸妈妈的努力下，厂里的生意日渐红火。无论妈妈如何碎碎念，爸爸如何抱怨，他们的感情都一直很好，到哪里都成双成对。我这才知道，每个女子都曾经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为了爱而甘愿落入凡尘。亲朋好友都很羡慕他们，妈妈胆小，不敢一个人在家，所以爸爸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记得有几次爸爸去武汉谈生意，他怕妈妈在家害怕，还特意叫我们去陪妈妈住呢！爸爸生病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因为癌细胞侵入脑膜，损伤了脑细胞，他不太认识我们，但嘴里一直念叨着妈妈的名字。他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候嘴里叫着日本鬼子来了，叫妈妈赶紧躲到他身后。妈妈抓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地说：“不怕不怕，日本鬼子被解放军打死了。”爸爸听后，看着我们都看不到的某一处，笑了。但过不了一会儿，他又惊恐万状，重复刚刚的话，妈妈又温柔地对他劝解，他才安静下来。有时候他手脚用力，做出开车的动作，叫妈妈上车，他说要带妈妈去乡下住。他说：“李清华，现在我们日子好过了，我们去乡下享清福了。”在一旁的我们总是泪流满面。因为那几年他帮妹妹带外孙，好不容易小外孙大了，上幼儿园了，他可以松一口气了，他带着妈妈去乡下住了两个月。那里空气好，环境好，他和妈妈都住得特别舒心。没想到，病魔如此无情，相守四十二年，却在短短两个月后让父母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

妈妈捧着照片，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那时候爸爸还很年轻，生活中没有柴米油盐一地鸡毛，她就是她，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和心爱的人一起游山玩水，谱写属于她的《庐山恋》。

看着妈妈，我心中感慨万千，如今我也是母亲，以前想不通的许多事，如今可以理解了。您陪我长大，我伴您变老，愿时光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