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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人民万岁 于 2016-5-8 22:00 编辑
星子旧城琐忆·劳动中成长 电影《红灯记》里面有一段唱,是李玉和对他的女儿李铁梅唱的: “提篮小卖,拾煤碴, 担水,劈柴,也靠她; 里里外外,一把手,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我们那个年代也是如此,谁家的孩子不做家务? 我清楚地记得,八岁那一年,学会了用铝锅煮饭。母亲说,水面要正好比米面高出一节手指,伸出食指一量,就知道了。我开始煮饭,技术不熟练,曾经煮过夹生饭。所谓夹生饭,是指没有煮熟,就停了火;等发现是生的,就又下水重煮。这样的饭,看上去米粒松软,但是一咬,却是生的,非常难吃;再煮,依然很难煮熟。有骂人的话,说某人是夹生的,就是说其人难以理喻,不开窍。 夹生饭煮过之后,就能煮出香喷喷的米饭了。放多少水,什么时候停火,心中都有数。我现在做出来的饭干湿、软硬任意调配,得心应手,此功夫全是小时候练出来的。我煮饭用过铝锅、鼎罐、高压锅、电饭煲、沙锅,用过柴炉、煤炉、煤气灶、电磁炉,但在我看来,最好吃的饭当是柴炉和菜锅做出来的,松软适度,香气扑鼻,而且有一层好吃的锅巴。 拾煤碴是一件有趣但需要冒险的工作。提着个小竹篮,约上几个邻家的小孩,一起去拾煤碴。县城里有两个地方有煤碴可拾,一个是石粉厂,一个是砖瓦厂。石粉厂在县中隔壁,鄱阳湖边的高坎上。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一种叫“灯芯草”的植物。它们一蓬蓬肆无忌惮地长在石粉厂办公室前面的空地上,一根根光溜溜的茎像怒发一般直指苍穹。扯下一根来,捏一捏,是松软的。剥开表皮,就会露出里面白白的泡沫一般的芯。这种芯是不是可以用来点油灯呢,要不为什么叫灯芯草? 小孩子总是贪玩的。有时忘掉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却跑到沙堆上玩起来。刨啊,踩啊,挖啊,推啊。有时居然会挖出别人种在里面的豆芽!粗壮的豆芽挖出来,扔在一边,继续玩。碰到种豆芽的人出来高声喊喝,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有一次,听到有人说一头牛从高坎上掉下去了。于是放下竹篮,跑去看热闹。从东闸头那边,绕一个大圈,来到高坎的底下,看见一头半大的水牛倒在地上,口鼻里流出血来,肚子鼓得像个球。有人说是摔死的。我抬头向上看看,那崖壁上长着一些鲜嫩的青草,它大概是贪吃那青草吧? 石粉厂的煤碴可不是那么好捡的。煤碴少,捡的人多。一大铲从滚烫的炉子里铲出来,大家蜂拥而上,一不小心就会给烫到。我的右脚腂内侧就曾有一个像二分钱硬币一样大的水泡,那是被一个大姐不小心用铁铲碰了一下。 去砖瓦厂捡煤碴则有点远。走出西宁街,向大西门去。有时在大西门外那座石拱桥上可以看到一种奇观:一辆满载红砖的大卡车,斜着身子,停在桥上,司机则不见踪影。卡车左边的轮子在桥面上,右边的轮子则落在桥下,被几根粗粗的水管扛着,颤巍巍的,怪吓人。 过了拱桥,是一段起起伏伏弯弯曲曲的黄土路,两边都是坟山和菜地。我有一个博学的同学曾经告诉我们,他的奶奶说,这个地方曾经有一个很古老的坟墓,坟墓里面后来出来一个鬼,那个鬼身上长满了白色的长毛,每天晚上都出来吃人,尤其喜欢吃小孩。 胆颤心惊地走过这些坟山,砖瓦厂高耸入云的烟囱就在眼前了。 砖瓦厂规模巨大,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几条长长的传送带从土山延伸到厂区,拉土的工人们每人一辆板车,车上一个小钩。要上坡时,工人们就用车上的钩子钩住传送带,借着传送带的力量,把一车一车土拉来。拉来的土,堆放在一起,让牛在上面转着圈踩。踩好了,就放在机器上,制成长条形的毛坯。工人师傅在其表面抹上一点油,向切割机上一送。一排砖坯就做好了。褐色的砖坯送进窑里烧,出来的时候,就是红砖了。工人们抹着汗,用板车把红砖一车一车地从窑里拉出来,那高大的烟囱也就昼夜不息地吐着浓烟。 能在这里捡到的烟碴不多,可能是工人们烧火的技艺高超吧。我们来这里,主要是欣赏工人们这些奇怪的劳动方式,他们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弯着腰流汗:拉土,流汗;拉坯,流汗;拉砖,流汗。汗水打湿了衣服,湿衣服紧紧地粘在身上,突显出他们干瘦而结实的身躯。 除了拾煤碴,我还去旧城墙附近挖荠菜和野葱,去东风船厂附近拾花生,去点将台前挑地菇,去锯木厂边刨树皮,去县一小边的坟山上扒松毛,去秀峰捡松球,去白鹿洞书院捡柴火,去林业局前面的木排前捞虾子,去峰德镇附近帮农民插秧,去五里牌附近帮老师们挖花生,从学校抬大粪到砖瓦厂附近的学校农场,每周一下午定时在学校挖操场……简单的劳动,锻炼了人的体格,也铸造了人的灵魂。我始终认为,是最低层的劳动者创造并改变着这个世界,他们流最多的汗,吃最大的苦,是支撑这个社会的真正的脊梁,他们应该得到最广泛的尊重;而那些在高级洋房里高谈阔论拿着高薪的老爷们是这个社会的蛀虫。正像歌里所唱的: “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
是我们劳动群众 一切归劳动者所有
哪能容得寄生虫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
吃尽了我们的血肉
一旦把它们消灭干净
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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