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散文惊蛰 游走的画笔 三月的雨总在子夜时分潜来。晨起推窗,淘金北的柏油路面泛着幽光,青苔在台阶缝里吐出绵密的绿。窗下“大神牛腩”院内垂下的榕树气根不知何时抽了新芽,如一帘翡翠流苏悬在烟雨里。 “沙沙”,“沙沙”环卫姐姐穿着蓝色的工服,工服是乎并不合身,罩住了大半个臀部,头上带着树黄色的斗笠,手持一把大扫帚,在濛濛细雨中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但是丝毫影响不到她手里大扫帚的竹枝在地面上划出沙沙声,动作有力,节奏分明每一次抬手都带着韵律感,地面很湿,使得落叶和杂物更容易收拢,她的工具简单而实用,一把大扫帚一个铁簸箕。就把淘金北路主干道连着大神牛腩家的台阶、院落归于洁净,这是她的包干区。台阶是青石板砌的,被食客们的鞋底磨得发亮,院内的榕树总是老的掉叶子,我就住在这二楼,每日就在这沙沙声醒来,像定时的闹钟。我也得益这“闹钟”在这快节奏的广州城上班从没迟到过,也体会着淘金北的人间烟火味,紧凑又惬意。其实牛马的生活是现实的,只是牛马也思乡。那情绪被朋友圈拉满:庐山又下雪了,今天是惊蛰了。 我取出冰箱里的粤式流黄奶香包,放在电锅里上蒸,没注意蛋黄心都快流出来,我还在想着庐山下雪,我手机滑呀滑呀滑到了8点10分,我回过神来,赶紧抓起奶黄包冲出了门,赶去淘金地铁口,好在我离地铁站也就5分钟路,花园酒店广场人流已经开始密了起来。我不看他们的脸,只看他们的脚,为何他们那么快,就像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看姊妹嫂子们的脚一样,此时,春雨也密了起来,连广场上的落花也密了起来,我一头扎进了地铁人流,被挤上了车,我还在想今天惊蛰了? 是啊,惊蛰了!潜伏了一个冬天的虫子开始苏醒了世界开始热闹起来了。我在拥挤的地铁又陷进了回忆里,年年惊蛰这天,奶奶会用石灰水杀虫子的。每年这天,奶奶会到墙角处取出旧年存下的生石灰,丢进木桶里化水,木桶里的水渐渐泛白,像我早起的锅里煮着的牛奶早餐,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气儿。 奶奶一边搅动石灰水,一边念着只有她听的见的老话,我想走近闻闻,到底有何功效,虫子怕那味?都被奶奶拦着: “孬崽,不要挨着,会呛” “奶奶你怎么不怕呛。” 奶奶总不答我,佝偻的背影在晨光中晃动,雪白的头发和石灰水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不管是下雨还是太阳露头,奶奶总会提着木桶开始忙活。墙角、门缝、窗台,屋子左右、前后,大大小小的树木,凡是虫子可能出没的地方,都要刷上石灰水。她的动作很麻利,一手提着斑驳的小木桶,一手拿着芦苇甘蔗穗子做成的小扫把,,小扫把都短了尖毛,被经年磨得短突了,但是丝毫影响不了奶奶给老屋描眉,树木上粉。石灰水顺着墙根流淌,老屋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又像极了春雨打湿的蛛网。 我一直跟着奶奶,刷完了屋内刷屋外,在屋外,奶奶蘸着石灰水,见树就刷,有些老树皮上斑驳的裂纹都被石灰水填满,如门前那老枣树。南边的橘子树,桃子树,西边菜园边的两棵老桑葚树都是奶奶重点刷的树,都会比其他的树仔细些,手法也更轻柔些。第一遍,把扫把三分之二沉浸在石灰水两三秒快速从上往下,刷一遍,第二遍,轻沾着左右横扫,扫匀,还扫出白色边界儿很齐。很像我画画,奶奶刷的认真,我看的认真:我说每年结出的果怎么那么甜,那么多汁,也鲜有虫在里面,原来奥秘在这里呢。刷好的树木如重新穿上的白裙衫围绕着屋前屋后,一棵棵千娇百媚的,连老树也焕了新机,韵味重生,配着树枝新吐的芽,映在春天里确实好看。 一直以来,我不懂为什么每年惊蛰奶奶都固执着重复同一样事,现在我才慢慢懂了,奶奶不只是为了惊蛰杀虫,或许在她心里更是与春天的一场约定,一次与往事的重逢。而我在这个料料峭峭,湿湿答答的广州城凭借一把雨伞躲过人流,却躲不过思乡的雨季。 珠江新城到了。随着温柔的报站声,列车猛的一刹车,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转了两个站跟随蝗虫般的牛马挤出了地铁。我又是一顿快走,眼不时的飘向绿树,没看到穿上白裙纱的树儿到看到了穿着白衬衫的牛马,等着我办入职手续。也许晚上我又要入梦了 毕竟惊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