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突围成功
在天门的崖壁下我们七人再一次聚拢,经过三番五次的往返折腾,每个人的身心都感到极度乏累不说,也让我们对夜晚上山救援的难度和残酷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在天门时听到被困驴友的喊话声明明是在下方天坑的位置,可等我们走到天坑谷底,声音又从上方头顶传来,我们七个人一致认为听到的呼救声来自天门右侧山体的峰顶,可光源的位置却清晰表明被困驴友的位置在反方向的山头,这真真让人无所适从。更让我焦急的是此时已接近凌晨两点,先前我还想着救援成功后能尽快下山,免得耽误早上送女儿上学,按眼下这情形推算,在早上六点钟之前无论如何是赶不回家的,偏偏我又把家里的车开了出来,这大清早的女儿妈妈上哪儿找车送人呢。左思右想之下也别无良策,我只好趁着垭口上尚有微弱的信号,厚起脸皮给女儿妈妈打通电话,报个平安后让她自己想办法找车送女儿去九江。
解除了后顾之忧,我心神大定,和清川行云、琦峰交换意见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对马队说,现在能够确定被困驴友的确切位置了,其实他们离五老峰专家路线上的游步道已相去不远,熟悉路形的话完全可以自助脱险,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大费周折。在山下久经沙场、八面威风的马队,一到山上就云里雾里,出于信任,对我们的建议和抉择始终言听计从,未有半点怀疑、埋怨。见我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马队也毫不含糊,掷地有声地道:“你怎么说怎么是,你就是我们的眼睛,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这股豪情,这份气魄,让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凌晨2时左右,我们再次吹响冲锋的号角,向天坑进军,十几分钟后,大家艰难抵达峡谷底部。因体力透支,两名小战士的状态很有些疲乏、狼狈,马队的脚伤也不容乐观,可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早一刻找到三名被困驴友,这些可爱、可敬、可亲的消防官兵们克服常人难以忍受的困难,始终没有放弃,更没有半点怨言,这份忠诚,这份无私,让我肃然起敬。吸取前面的教训,避免再一次徒劳无功,无谓消耗体力,我和马队商议后,决定由我和琦峰、肖助理从天坑沿着上方山涧朝五峰侧专家路线方向搜索,清川行云则陪着马队和两名小战士原地休整,视我们搜救情况再伺机而动。
人员精简后,队伍实力更齐整,行进速度也更快。凌晨02:29时我们三人途经一处不规则的陡崖,崖下有石块堆垒垫脚的痕迹,2010年在宏其带领下第一次走此线路时,我便对这处特殊地形特别留心,时隔四年彼次驴行细节仍记忆犹新。行至此处,我知道离登顶只一步之遥,而且山涧上端再无险隘之处,心中甚喜。多年的驴行经历告诉我,危险往往出现在最松懈的时候,在悬崖下方,我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头盔和绳子,在琦峰的保护下,有惊无险地上至陡崖上方,借助绳子,琦峰和肖助理也鱼贯而上。翻上陡崖继续前行,被困驴友的喊叫声越来越清晰了,02:55时,经过近六小时的艰苦跋涉,我们终于与三名被困驴友汇合,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那一刻,我难以说清自己内心究竟是欣喜还是释然更多一些,欣喜的是历尽艰险,费尽周折后终于找着了望眼欲穿的被困驴友,先前的付出和坚守是那么的值得,吃的苦、受的累和被困驴友的安危相比也算不得什么;释然的是不辱使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能够圆满完成救援任务,否则倘若途中出了差错,救援队员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不知道如何向清川行云、琦峰和消防战士的家人交差。
我和琦峰、肖助理赶到出事地点时,受困数小时的三名驴友在一处大石头下已经来来回回趟了三次路,均未能走出困境,体力透支,加之弹尽粮绝,三名驴友正又饥又渴又冷,接近崩溃状态。我给他们递上所剩无几的水和干粮补充能量后,顾不及攀谈,立即通过对讲机呼叫下方的马队等人,并向后方指挥人员报告这一实时救援信息,提请他们通知九江蓝天救援队可以回撤。在评估数条下山线路的难强度和风险后,我和马队交换意见,决定由清川行云带领三名消防官兵沿着我们先前上行的路迹上攀,我和琦峰、肖助理及三名被困驴友则留在原地,等待与他们汇合。
后半夜的山涧里气温低下,寒气袭人,由于我们立足之处海拔高度已逾1100米,感觉分外的冷凉。不知什么时候,山雾从下方缓缓涌起,偶尔还飘过一阵零星的毛毛细雨。雾气和雨水的浸润,使得脚下的山石又湿又滑,倘若一脚蹬空,后果不堪设想。担心马队等人通行下方陡崖有失,和琦峰、肖助理打过招呼后,我又返身回撤,下到陡崖上方接应马队一行。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凌晨03:40时,两路人马胜利会师,七名救援人员和三名被困驴友首次大团圆。04:05时全体人员从山涧垭口顺利上至专家路线游步道,05:00时抵达五老峰五峰峰顶,05:30时下到青莲谷公路。
坐上庐山消防大队派来的救援车辆,车子刚一开动,雨就开始下了起来,并且越下越大,如打翻了漏斗似的一个劲地往下浇。心里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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