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逝的爱情
——不可戏说的陆游
古往今来,陆游是许多人追捧的对象,研究、学习、歌颂的文章诗词汗牛充栋,我只是个小小的、业余的文学爱好者与业余评论打酱油者,不想凑这个热闹,奈何陆游的爱情之痛、之悲、之觞,正是现代物质化社会的“稀缺品”,更是与秀才心弦共鸣的“主旋律”,所以不得不写他!
我历来不愿“鹦鹉学舌”,只另辟蹊径,走自己想走的路、写自己想写的文,“身后是非谁管得”,任由他人论短长。阿门!
一、靠着前人好沾光
景以名胜,名以人胜,人以文胜,此例甚多。譬如,“滕王阁”就是借王勃的一篇序而成名,“黄鹤楼”也是凭崔颢的一首诗而流芳,“岳阳楼”还是靠范仲淹的一篇记而不朽……
而“沈园”的出名,更因陆游的一个爱情故事——准确说,主要是沾了陆游写的以《钗头凤》为“旗帜”、以及围绕“沈园”的一麻溜儿爱情诗词的光,于是成为绍兴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算是弘扬了民族文化,虽与经济挂钩、传承意义串了一点儿味,但毕竟能让当地的老百姓增加了一些收入,活得滋润一些,这与陆游的忧国忧民思想并无太大矛盾,是好事。
旅游经济是个好东东!
有景点就得搞旅游,搞旅游就会生经济,生经济才会有前途。前人的智慧在于,只凭个人才气“创品牌”;后人的智商在于,靠着前人名气“善啃老”。于是只要砌个门、修个墙、开个店、涨点价、收入哗哗哗,颇有点“此门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观此景,留下买路财”之风——借前人之名发财的“金点子”真的爽歪歪!
可这“门票经济”,与文化有关么?
还有可乐的。“黄金周”来了,许多人呼朋邀伴兴高采烈去旅游,号称要“游遍祖国的山山水水”,似乎不去旅游就发不了“朋友圈”,就没聊头、没谈资、没面子!哥呀,这是哪儿跟哪儿?结果,有人大呼“花了千元万元钱,跑了千里万里路,看了千人万人头,受了千般万般气”——哈哈,自找的!
结果,景点乐开怀,商贩笑呵呵。
可这“旅游疯潮”,与文化有关么?
估计王勃、崔颢、范仲淹、陆游们会气得吐血!不带这么玩!
至于有人跑到小日本去抢购“Made in China”的马桶盖,那种丢人现眼的傻呼呼,本文不予叙评。
二、爱情歌儿唱不完
歌儿是用来唱的,爱情歌儿更要唱——不唱谁知道?不唱说明你不懂,唱了你也未必懂,到底懂还是不懂?只有天知道、地知道、鬼知道,唯独俺秀才不知道。所以,爱情的歌儿就得天天唱、代代唱、处处唱、国国唱!
但唱得最多、最响、最萌、最要死要活的,当数那一茬茬、一拨拨、一批批的著名歌星、不著名的歌星、民间的后起歌星们!至于城市乡村小广场、小舞台上的手持话筒、手舞足蹈者,无论再怎么可着劲儿地唱,纯属自娱自乐,挤不进卫视,登不了雅堂,即使再可爱可乐,也是枉然。
可惜,从嘴里唱出来的“爱情”,十有八九是假的!真正的爱情歌儿,是在心里唱、用心来唱、甚至用心血来唱。而陆游的爱情之歌,就是他心血浸透的“血染的风采”!这才能够唱响当时、唱穿千古、唱哭后世!真是“够威够力”(九十年代“威力牌洗衣机”广告词)!
古往今来的爱情故事有很多,有神话的、戏曲的、文字的,但陆游与沈园的,却绝比是最真实的,绝比是最令人钦羡感动的,绝比不是“哥就是一个传说”的——嗯,这话有点儿绕。
人都说“官场不幸文坛幸”,又说“悲愤出诗人”,我觉得还是蛮有一点儿道理的。
拿陆游来说,如果他能够在仕途上“春风得意马蹄疾”,就很有可能成为功勋卓著的大功臣,却难以成为“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如果他与唐婉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就“陆游与唐婉齐飞,沈园共爱情失色”——大概率没“沈园”什么事儿,而绍兴也就少了一个“旅游经济增长点”了。
可惜,历史讨厌“如果”!
于是,这便成就了陆游“功不成、爱不就、名已扬”的宏伟气场,形成了囊括万千痴情男女的巨大“朋友圈”。
就爱情歌儿而言,陆游肯定是首屈一指、唱得最好、最勾人心弦、最撼人心魄,其爱情之歌,不仅能“绕梁三日”,而且已响彻千古!
痛哉陆游,尔昔何不幸?
壮哉放翁,尔今何大幸?
三、千古放翁觞爱魂
无论朝代怎样更迭,无论岁月如何流逝,但“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沈园还是那个沈园——沈园存在的意义,大约就在于:替陆游唐婉葬幽梦,让痴女傻男觞爱魂!
说起来,这陆游也够悲摧的:欲报国吧,宦海险恶,良币劣币常错位,忠臣总被奸臣误;想真爱吧,老妈拆台,夫恩妻爱永离分,喝口凉水也塞牙!
好在老先生在志向上是“打不死的小强”,尽管仕途坎坷、壮志未酬,却创作了许多慷慨悲壮的爱国诗章;在爱情上他更是“春蚕到死丝未尽”,宁可一生饱受剔骨剜心的爱情伤痛,也要给后人留下不少凄婉泣血的爱情悲歌!
妥妥的一个好男人、好诗人、好帅哥呀!而他的“沈园诗词”,就是其爱逝之悼词、情觞之挽歌。
有诗词为证。
最著名的就是《钗头凤》,词曰: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是陆游30岁(有说31岁)写的。这首词写得太好了,不愧是千古绝唱!《钗头凤》在几十种版本的《唐宋词选》《宋词选》的目录中,唯独只有陆游这一首(有的也附上唐婉的),说明这个词牌被陆游“占领”之后,就再没人敢写,或写了也没啥影响力,就象“诗仙”李白见了崔颢的黄鹤楼题诗,自叹不及、弃笔而去那样。甚至在放翁辞世813年之后的今天,仍有人对此赞叹、感叹、伤叹、婉叹,譬如秀才——这更说明陆游写得真的魅力四射!
此词的字面解读不难,深意诠释麻烦,说好的、喝彩的人多了去了,秀才就不跟风、随大流,而是自说自话、自我斟酌、自以为是、自圆其说、随心所欲便了!
我以为其重点在于“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和“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以及“错,错,错”和“莫,莫,莫”这两组各三字,字字追悔、字字伤叹、字字千钧、字字精准!陆游与唐婉本是一对好夫妻,恩爱得不得了,却被棒打鸳鸯两分飞!这事儿要搁在今天,谁受得了?可那个时代,男女不平等,爱情不自由,儿女不能忤逆“父母之命”。而陆游是个乖宝宝,不得不“听老妈的话、走倒霉的路、痛自己的心、伤唐婉的情”!
可想而知,二人离婚七年之后(有的说十年),陆游在沈园偶遇唐婉夫妇,二人心中必定又惊又喜又悲,必定都会“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对你讲”!可当时赵士程同志或在旁边当“灯泡”,或退到一边傻等着,面面相觑,三人都难堪,三人都难受!陆哥此时此刻“便纵有千种风情”,能对唐妹诉说么?是倾诉的时机么?是畅叙幽情、痛陈悲情的地方么?相见无言,更不能当面儿“惟有泪千行”,只能强行吞到肚里去!何况“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怕已到“伤心处”!陆游那几句重点就是此词高明之处,他把自己“欲说还休、欲罢不能、欲进不可、欲退不甘”的尴尬、愧疚、伤感、痛惜等种种矛盾心态,以及喜悲交加、恨痛交织、愤忧相叠、悔怨互染的种种悲悔情状,描述、展现、悲诉、释放得淋漓尽致,都浓缩到这里面,少少许胜多多许!
哪个女人无春心?哪个女子少春情?
假如陆游后来没写那些怀念唐妹的诗,单凭这首《钗头凤》的意切情悲、凄婉悱恻,陆哥绝比是个“撩妹高手”!然而,《钗头凤》被陆游同志“独占鰲头”,才仅仅是他的爱情悲剧的开始,还有后续的:唐婉看了陆词,柔肠寸断、珠泪暗流,估计那位赵士程先生百般劝慰也没用,她还是蘸着血泪写下了一首同牌之词以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我以为其重点在于“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和“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唐婉是个美丽温婉、柔顺懂事且“顾大局”的才女,面对彼情此景,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也只好含含蓄蓄“欲将心事付瑶琴”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痛天下痴女情”!
陆游写、唐婉和;男的痛,女的悲;前夫怅、前妻伤!酒对苍天饮,词向爱人吟。可惜,唐婉没多久,就“怏怏而卒”。此情此景、此心此境、此伤此痛、此悲此怅、何人能解?或许殉情才是她唯一的解脱!
一缕香魂逐陆卿,泥石人儿也泪频!
唉,红颜薄命,黄土葬魂,世道如此,自古而然,至今依然!
从此,沈园之上,一时凄云笼罩;沈园之内,千年悲影迷蒙!
别的爱情悲剧,不是张三写李四,就是后人写前人,而陆游的爱情悲剧,却是发生在他本人身上!别人“站着说话腰不痛”,他自己“肩上担子重千斤”,那感觉是大大地不同的!
1当然,这只是秀才的一思之得、一悟之明、一人之语、一孔之见,读者诸君不必以为然,大可嗤之以鼻、一笑了之。
沈园偶会与唐婉分手之后,陆游郁郁离去之后,就放下私情,奔着仕途冲去,要为国效命、燃烧此生!便辗转南北到处奔波,“黑了北方有南方”,起起伏伏、升升降降、打趴之后再起来,起来之后又下去(不谈其仕途轨迹,有兴趣的朋友请自行查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陆游是有见识、有能力、有胆略的,其眼界是宽的、建议是对的、办法是好的!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太血腥,他本是“千里马”,但“伯乐不常有”,缺乏了强有力后盾的扶持、支持、力挺,没人能“翻出好大的浪花”,陆游也不例外。
雄心勃勃出门去,神情怏怏返家来;
一腔热血付流水,满腹诗书伴余生。英雄末路,壮士失途,令人扼腕!
宋之问回家乡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陆游到沈园,则是“近园情更苦,惟有念伊人”。
景相似,情不同。
尽管生不逢时、迁贬无常,天涯漂泊、踪迹不定,身不由己,但他对唐琬的怀念之深,愈老弥笃;对沈园的眷恋之切,愈久弥深,无人能出其右,似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写了不少的悼亡诗。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游沈园、思唐婉的,如:
68岁重游沈园,作七律《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一首;
75岁又到沈园,作七绝《沈园》二首;
81岁再作七绝《梦游沈园》二首;
84岁写七绝《春游》(之四),这是他最后一首沈园诗。
另一类是在它地追思唐婉的,如:
43岁过三峡时写的一首七绝诗;
48岁写《蝶恋花》悼念唐婉;
56岁作七律《春晚》;
63岁在严州任上写的两首七绝悼亡诗;
66岁作七绝《有怀》一首;
71岁作七绝两首(题目太长);
79岁作《春日绝句》八首之五。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君不见:身踪意迹飘万里,岁月爱情埋寸心!真可谓:咫尺天涯情,滴滴刻心里!
忠情男儿,陆游而已!秀才为放翁的爱情悲剧而扼腕,更为其挚爱深情而击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古有陆游,今有谁人?
懂陆游者,秀才尔;懂秀才者,何人也?秀才不禁潸潸矣……
我最佩服陆游的是他有三爱(与我们的“五讲四美三热爱”不同):一爱国,二爱唐婉,三爱写诗文。把一三融合,就是爱国诗词;将二三联姻,即成爱情诗词。
古人崇尚“三立”:立德立功立言,是为“三不朽”,李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秀才说“惟有诗者留其名”,放翁活了八十五,堪称古代文人“老寿星”,且诗词近万首,太牛了!
他的生命比别人多了很多时间,就可以多想想爱国、多想想唐婉、多写写诗文。陆游就是这样做的!
可如今,有多少人仍在营营苟苟、抠抠索索、为生而生、为活而活?
比起先贤,不汗颜么?
爱情自由、男女平等,对古人而言,是梦,甚至是谁都无法想象的梦!而这些平等的权利,我们早已心安理得、安之若素,殊不知来得何等不易!中国几千年来,只有咱们的新社会才有啊!是无数志士仁人、前驱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夺得的啊!
身在福中不知福!闪婚闪离、藐情玩性,把最神圣的事情跟闹着玩儿似的,弄得象地摊儿上的大白菜;在别有用心的忽悠下,人们在西方的情人节、圣诞节时失智狂欢,“文化入侵”!伟人早就警示过西方“和平演变”,终于有人看明白了,不晚!
很多人都在不懂人生时卷进了人生激流,在不懂社会时跳进了工作漩涡,在不懂爱情时步入了婚姻殿堂,自古而然、不以为然、势所必然。
我们何时静下心来,咀嚼岁月、咀嚼爱情、咀嚼人生呢?
秀才没事找罪受有限无责任没集团公司
2023年8月31夜—9月2日上午
2024年5月28日23:52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