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旧城琐忆·钓蛤蟆

人民万岁 · 发表于 2016-5-4 22: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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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人民万岁于 2016-5-4 22:44 编辑

星子旧城琐忆·钓蛤蟆

我的同学四毛，住在县坡头的顶上。我跟他一起玩，学会了打鸟和钓蛤蟆。

四毛有一项绝技，即使在现在看来，也仍属罕见，是一种天份：他会学各种鸟叫。拿着个弹弓，看到什么鸟，就学着那鸟的叫声叫起来，把那鸟儿逗得团团转，而他这里却偷偷地“嗖”的一声，发出一弹。很难想像，那种鸟儿才叫得出的婉转、变幻莫测的声音是从一个人的口腔里发出的。我从来没有动过跟他学鸟叫的念头。因为在我看来，那本领实在是天生的，没法学。不过，我仍兴致勃勃地跟他学做弹弓，学钓蛤蟆。

钓蛤蟆的钓竿实际上就是一根竹棍，没有鱼竿那么讲究。鱼竿的梢要细而且有韧性，钓蛤蟆的竿子可以粗粗的短短的，有时随手从路边别人编的篱笆上就可以抽到一枝。有了竿子，再准备一根跟竿子差不多长的线，一般也就是从绵纱手套上抽下来的就可以了。再准备一个装蛤蟆的小布口袋，然后就出发。

靠近县砖瓦场的地方，有很多水田，那里就是钓蛤蟆的所在。星子话里，管青蛙叫蛤蟆，所以钓蛤蟆就是钓青蛙。钓大青蛙要先捉小青蛙，一般有大拇指那么大就可以了。挥动手中的竹竿，走到草丛间，浅水旁，看准了一个被惊出的小青蛙，举起竹竿，“啪”的一下打过去，小青蛙就伸伸脚，咽了气。用事先准备好的绵线，绑在死青蛙身上，就可以开始了钓青蛙了。大青蛙有黄绿相间的好看的斑纹，它们隐蔽在稻秧下、田埂旁，或者浅浅的水底，等待着各种虫子。手里拿着钓竿，让钓饵，就是那死去的小青蛙的身子在稻田的水面上一上一下跳动，发出轻轻的“啪啪啪”的声音。小青蛙一上一下撞击水面，水纹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大青蛙不知是听到了响声，还是感觉到水波的震动，从四面八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有的时候会有两三只一起来，于是就争抢了，先到先得。它们先是蹲在离小青蛙大约三五寸远的地方，然后张大嘴巴，伸出舌头，一下把小青蛙咬住。但这时，还不能提竿。过一会儿，大青蛙把小青蛙慢慢地咽到喉咙下面，这时就可以慢慢地把竿提起来了。青蛙把食饵吞进了肚里，急切之下又吐不出，就这样被捕了。

我没见过大人钓青蛙，我们这些小孩钓青蛙，一次也钓得不多，三五只或者七八只，然后就高高兴兴地结束。肩上扛着粗糙的竹竿，手里拎着发出呱呱声的布袋子，布袋里面青蛙在乱撞。夏日的暖风从鄱阳湖水面上徐徐吹来，太阳靠近庐山山顶的时候，我们打道回府，风儿吹起那棉线在头上飞。

四毛送给我做弹弓的橡皮条，也送给我打到的鸟；他带我去钓蛤蟆，也把蛤蟆送给我。对于鸟，我就是扒掉皮毛，然后在里面塞上一点盐粒，用一个湿纸团包起，塞进柴炉里一烧就好。对于蛤蟆，则是放在油锅里面炒，炒的时候不忘加几瓣大蒜。青蛙又叫田鸡，但在我看来，味道比鸡可是鲜美多了。就是它的汤，两调羹就可以送下一大碗饭。

四毛如今已经是多年没有音讯了，不知他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学鸟儿唱歌吗？我那时总是担心，哪个马戏团找到了四毛，把我这个伙伴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