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山南】星子抗战从姑塘开始

飞飞

◎　醉　石

（吴应基回忆）姑塘位于鄱阳湖西侧，是一个极具战略价值的据点。在这以前，我工兵部队在此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前面满布铁丝网、铁椿、水雷、诡雷等障碍物。本营担任防守第一线，以第一、二两连防守湖边正面阵地，第三连防守西侧高地，第二、三两营随团长在后山作机动部队。

七月二十日起，敌机向这里轮番轰炸，由于阵地坚固，我们没有什么损失，但整个姑塘村被炸得屋塌墙倒，一地瓦砾。

二十二日拂晓，敌舰数十艘，先行来一阵炮轰，继而密集射击，掩护其陆战队数百人，分乘登陆快艇，向正面抢滩，触及湖边水雷，直炸得人仰艇覆。有些强行登陆的，被我们交叉火网射击，死伤枕藉。

二十三、四两天，敌人没有攻击，每天只是由海空配合，炸个不停，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令人百思莫解。

二十五日，日敌在炮火掩护下，仍是老样子，乘艇抢滩，不过人艇都增多了。除正面攻击外，以多半驶向左侧，利用射击死角登陆。而我们的兵力有限，又不能分兵出击，只有干着急。没多久，遥见大群敌步骑自北而南，沿着湖边高地集袭，把布防在左高地的第三连，打得溃不成军。团长急派第二营出击，一直激战到傍晚，始把原阵地夺了回来，但敌军仍然负隅顽抗，仅移到另一个高地，双方成为对峙之局。

二十七日中午，湖面上黑压压一片，真不知多少快艇，到处抢滩登陆。而西边那潜伏的一批，又互相配合，向我正面包抄。而左高地的步骑，更不断增力，压向第二营，到处枪声、弹声、冲锋肉搏喊杀声，声震四野。一直打到黄昏，团长指挥第三营在后山压住阵脚，掩护我们撤退。在穿越村后那段田陇时，给敌人炮火追击，还牺牲了不少宝贵生命。

师长把防务移交友军后，转进田家镇，检查人数。朱陈两个团，每个团都损失近半数，本连赵连长阵亡，一二营排长六人阵亡，八人负伤。这种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争，真个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民国] 吴应基 《沧桑集 • 姑塘喋血战》节选

（注：吴应基，广东高州人，190师1109团1营少尉排长。姑塘壳山保卫战发生在1938年7月下旬。）

（杨逢钱回忆）在江西九江壳山，日本兵就冲上山头来，被190师13团杀了下去。他们冲上来3次，就被杀下去3次。——《104岁老兵，珍藏抗战胸章77年》，载于2014年7月8日《湖南日报》。

（注：杨逢钱，湖南道县人，190师1109团士兵，姑塘壳山保卫战时年28岁。）

（徐光林回忆）190师奉命开赴江西参加南浔线对日作战，部队从安徽徒步向江西九江开拔。部队昼夜行军赶往江西，脚下缺鞋、腹内无食。当时的口号是“保卫大武汉，赶走小日本”。部队士气很旺，行军途中，有时感觉是一边走路一边睡觉，就这样迷迷糊糊一共走了10天左右（7月26日）。赶到九江时，日军已在我们前面几小时进了九江，部队只好在庐山驻扎，在高垅和星子一带对日作战。

——顾少俊《访武汉会战老兵徐光林》。

（注：徐光林，安徽合肥人，入伍时为52师308团，后转入190师特务连督战员，东牯岭战役时年17岁。）

1938年7月，日军在攻陷九江之前，曾对九江防线进行了详细的空中侦察，发现姑塘为其最佳登陆点。姑塘位于九江与星子的交界处，距今九江市区18公里、星子县城26公里。早年曾经是一个小集市，明代因九江钞关设在湖口的税卡缺乏良好的泊船处，使不少等待验税的商船在湖口岸边的石灰岩岸沉没而饱受责难。清世宗雍正元年，朝廷在姑塘设立了九江钞关分关，彻底解决了泊船问题。辛丑条约后，九江钞关改为九江海关，姑塘海关为其一分支。姑塘也因此成为一个繁华的小港，发展为人口近三万、商家数百家的大镇。

姑塘曾因清朝政府在此设立姑塘海关一度繁荣，又因外国侵略者的铁蹄践踏而变成废墟。武汉会战时，姑塘正好是两个守备区的交界点，姑塘以北的守军为实力较差的预11师，以南为190师1109团（朱岳）。7月23日夜半，敌11军波田支队及106师团由湖口乘船，在海军的掩护下潜入鄱阳湖中鞋山附近，企图从姑塘登陆。在猛烈的空袭下，素质不佳的预11师全线溃败。128师赶来增援，在猪桥铺、塔顶山(姑塘西南约7公里)也被击退，残部退至星子境内。7月25日晚十点，配置九个师近十万兵力驻防的九江失守。7月26日，敌101师团从姑塘登陆，向星子进犯，与190师在壳山（姑塘西南5公里）交战后形成对峙。7月30日，第190师在高垅一带担任鄱阳湖北面的防务。日军留守庐山东麓警戒的步兵第147联队第二大队及海军陆战队曾对高垅发起四次进攻，皆被第190师击退。8月2日，第190师因侧翼受威胁，加上前期作战牺牲较大，于是奉命放弃阵地，换防接替吴城镇一带预11师的湖防，其后休整并补员。姑塘壳山阻击战成了星子抗战的序幕战。

姑塘街在日军炮火中变成一片废墟。繁华了两百余年的姑塘街就这样消失了，幸存下来的海关楼和废弃的灯塔成了历史寻梦的印痕。

（作者醉石，星子抗战史研究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