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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离祖母去世已三十年。但她慈祥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的往事却常在脑海中重现,有时还在睡梦中哭醒过来。 祖母生于光绪丙申(公元1896)年,殁于公元1991年,享年95岁,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农村妇女。她容貌端庄,浑身上下、家里家外干净整洁,头发一天到晚纹丝不乱,夏天在脑后扎成一团再用黑网袋笼紧,还要用一条黑丝巾从前额往后箍紧;冬天则是用网袋笼紧再带一平顶软帽。一双被裹过的小脚真可喻三寸金莲,脚背老高,脚趾几乎成三角型。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脚女人,在她38岁壮年失去丈夫后(当时我父亲只有六岁,上有一姐二哥),一手抚养成人三儿一女一儿媳(我母亲是童养媳,几个月大就被祖母抱养)。为了养家糊口,农忙时出去打短工,半响午休息吃点心(我们星子叫“实炒米”,用炒熟的大米加黄豆芝麻泡开水当点心),祖母喝完水把干的用手帕包起来带回家。可想而知,为了这个家,为了养育儿女,吃尽了千辛万苦。
我从小是和祖母睡一床长大,小时候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远比父母的多。父亲在国营商业系统工作,母亲那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大队做妇女主任,经常不在家。加上我细祖父(祖父的亲弟,特别宠爱我)的四个儿子,叔伯七兄弟中我是长孙长子,祖辈父辈们疼爱有加,成了村庄上的“孩子王”,调皮捣蛋,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免不了到母亲面前告状。每当这时,村庄上就会出现一幅像电影中画面,一个八九十来岁的小孩在前面跑,中间一个年轻妇女手拿一根晒衣竹竿,后面一个小脚老太婆,这样追逐的镜头不时上演。童年的生活无忧无虑,童年的往事记忆犹新。虽然那时候普遍贫困,但我家有一个拿工资的人,而且弟弟那时还未生,全家三个农业粮人口,和其它纯农业户并且孩子多的人家比,我家还算中上等人家,特别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困难时期,祖母持家理财的精明发挥到了极致。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下半年收获就想到了上半年的饥荒,谷仓明明有也要搭配草根、树皮、糠粑吃。特别是吃糠粑印象最深,难吃不说,大便还解不出来,几次都是祖母帮忙。粮食不够,菜油更不够,生产队每人每年只能分到几两菜油,祖母在筷子上绑上布条,油壶里蘸一下再锅上涂一遍炒菜。就这样也不可能够一年,所以那时农村普遍食用棉籽油。现在可能有些年轻人难以相信。说起棉油,使我想起一件更有趣的事:那是一个皎洁的夜晚,作为孩子王的我在村庄里和小伙伴们“打游击”玩的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回家一头扎进灶屋,黑灯瞎火中摸到茶壶,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起来咕咚咕咚灌下去,刚入口清凉舒服,稍后感觉有点不对,怎么这样滑,但为时已晚,哗的一声全部呕出来了。原来我把装棉籽油的瓷器壶当成了茶壶。因为都是那种上面带有两个铜把手的瓷器壶。那种恶心的味道无法形容,以至多年后只要想起都会反胃。
我和祖母的感情远胜于父母的感情。小时候,只要谁讲祖母死之类的话我都会马上伤心痛哭。在我心中,祖母有着崇高的位置,我不会伤她的心生她的气。直到我参加工作以后,为了一件事,唯一生过祖母一次气。那是一九七四年,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刚好20岁,参加征兵体检全部合格,并且同批体检合格的同学徐时德也告诉我(他后来在福州军区部队训练中牺牲),接兵的同志向他打听我的情况,能否胜任连部文书工作,他回答说我大学毕业没问题。我满心欢喜,自以为十拿九稳。因为受我三叔(细祖父的三子,他当兵十几年)的影响,我从小向往军营生活,当兵打仗,保家卫国。可是等新兵走完了我也没有接到入伍通知。直到很久以后,三叔告诉我,大娘(我祖母)要他找人不让我去参军,武装部负责征兵的正好是他战友,要去当兵的人多的是,不愿去的正好。就这样,我人生二个梦想中的一个永远无法实现,成了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终身遗憾,知道真相后,我有半年多时间不叫祖母。其实祖母也是不舍我远离她,更何况我已经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对祖母的怀念,写再长的文字也表达不完。精明能干,坚韧执着,勤俭朴素,任劳任怨,这就是我的祖母,也是中华民族所有母亲的缩影。祖母,我永远怀念您!
作者:张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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